●绿色的小门
七十年代的宣传画
有一天晚上,风清月明,我们几个学员打赌看谁敢一个人去解剖室。钥匙正好在我这儿。我向她们说,我先去吧,心话了,有什么了不起的啊? 革命人死都不怕,还怕死人吗? 一路上从护士楼到解剖室,哼着歌5分钟就来到了解剖室。我开了锁,使劲儿推开了解剖室的大门,突然发现走廊尽头,一间从来都没有去过的小屋亮着微弱的灯光,我心一紧,但好奇心还是驱使我走向了小屋。
这种绿色灯罩的台灯,总是有一种熟悉且陌生之感……
我还没敲门,屋里的许医生问道,哪位?请进。我进去一看许医生在台灯下写着什么。满屋的纸烟味儿。我看到了这个屋里有扇半开着的绿色小门。我边退边说,许老师,我是呼鸣,来上自习的……我走到对面的教室,打开白森森的日光灯。环灯管又是一通地乱闪,我开始满脑子飞画面了,刚才小屋里那绿色的玻璃长方形灯罩,铜底座的台灯,只有在电影里,国民党的高级将领办公室桌上才能看到……半开的绿色小门,突然有一个可怕的念头扑了上来!许医生他是怎么进来的?大门锁着呢。他,他不会是来发报的吧? 我扫了一下池子里的尸体和台子上的,脑子一下子空了。问题严重了,真是严重了……我心里叨念着,一溜烟儿地回到了宿舍。同班的小李笑着说:你过来让我嗅嗅你有没有福尔马林的味儿?我心不在焉地走过去说,有有,肯定有。小李大喊:“嘿嘿!你还真去了?胆儿够大!”我突然想起小李和许医生是同一个科的,就问她:“许医生是国民党的留用人员吗?” 小李答到:“是啊,人家当年就是主任军医呢,技术没得说。”我心里说,怪不得呢⋯⋯那个年代是以阶级斗争为纲的年代,我带着这个大问号上完了护士训练班。
内四科(高干病房),规范护士的输液操作。参加的人是罗玉光主任、王秀华副主任、许桂珍护士长和护士们
几年后的一天,我去服务社买东西,被侯大姐抓了差,到库房帮忙抬什么东西,我走到库房尽头,突然发现有一个上了锁的小绿门儿,我回头就问侯大姐,这个小门儿是通医学解剖室的吗?候大姐说,对啊,打不开,我们可没有钥匙。我连忙问,那谁有?医务处呗……我长长地噢了一声,随后,大笑不止,侯大姐看看我说,有那么好笑吗?我肯定地答道,有!有,太可笑了,又强调了一句,是我太可笑了⋯⋯是我。
呼鸣油画《睁大警惕的眼睛》局部